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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黄八的头,骂他恶心。却奇怪这女人和黄八这么熟的?黄八悄声说人家比他还来得早,在池头村也算拾破烂的元老了,只是因给儿子娶媳妇,回乡去了几个月。黄八还说,那女人总带着丈夫,又总是打打闹闹,每回打闹开了,不是摔凳子就是砸锅,甚至还都拿了菜刀,气极了在门框上砍。可他想不通的是打闹得那么凶却不离婚,白天打闹了晚上就又好了。黄八说:她凶是凶,但热闹。
女人指责着黄八,瞧见了我和五富,两片薄嘴闭上了,却从楼梯台上噔噔噔跑上来,拿脚踢黄八屁股:冲水去!
嘴硬的黄八乖乖去冲水了。
女人就给我笑,说:才来的?我说是才来的,我叫刘高兴,他叫五富,咱们是邻居了,你多担承些。她说:哟,这么会说话的,不会是黄八的同乡吧?我说不是同乡。她说:要是同乡我就倒血霉了!就又骂黄八不注意卫生,脏得像苍蝇!骂着骂着却笑了,问我:怪事,为什么苍蝇就不害病呢?
这女人五官周正,上半身如果不是那件衣服有些宽大,蛮秀气的,可惜下半身臀肥腿短,像是组装的人,又组装错了。五富连问了三声:大嫂你是哪里人?她不理五富,对我说:就来了你一个,没带老婆?我说没有。她说:家里留个人着好!我们就是两口子都出来了,家里才惹了一场灾难,回去料理了几个月,只说不再来了,可不来又咋办呀,厦房烧了个精光,孩子还得上学……她低了眼,眼皮上有个疤。
我说:不是黄八说你们回去给儿子结婚了?
她说:谁肯给他说实话?你给他诉委屈,他连一句安慰话都没有。
我立即认真倾听了,这女人希望别人能听她说。
她果然就愿意给我说话,说心窝子话。能给初认识的我就说心窝子话,看来她是个直爽人,又是很久很久没有谁和她说话了。她说:我整天能憋死!就给我说她的老娘,老娘在家住着厦房,孩子住在上房,已经吃过晚饭了,孩子在灯下做作业,做完关上屋门就睡了,老娘瞌睡少还在吃旱烟。老娘吃旱烟就坐在蚊帐里。哦,厦房旧了,木绽板上老往下掉土,为了挡土老娘长年撑着蚊帐。老娘啥都好,年纪大了仍给孩子一日做三顿饭,但就是有吃旱烟的毛玻这家族代代都有女人吃旱烟的,旱烟有啥好吃的呢?老娘那晚上吃旱烟,火星落在被子上,引燃了蚊帐。孩子睡觉沉,又没经验,等烟火呛醒了,火罩了厦房,救也救不了了。可怜的老娘,最后被人抱出来,人已烧成一疙瘩。十个指头全粘在一起。老娘是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