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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颉看着他说:“这也是西窗共剪烛了。”
章瑗就笑,说还少了些夜雨。
这是他做过的最过界的事情了,在话里藏一点暧昧又隐晦的小心思。他对面的人并无知觉,如常地与他玩笑。
那时候章颉想,他们可以做一辈子兄弟与挚友。哪怕将来父皇让他回了平州,也不会断了联系。他想过很多,譬如以后他们各有妻子,孩子们在一处玩,他依然可以看着对方就很满足。
但他连这样的幻想都没能保持许久。章瑗十七岁那年初冬,平州传来消息,说是安王妃病重,安王请求让章瑗回平州见母亲最后一面,而皇帝并没有答应。
章瑗不管不顾地去求皇帝,什么话都说了,哭到声音嘶哑,皇帝只是随口安慰他安王妃一定会平安无事,之后任由他怎么求都再也不见。
章颉一直知道他的父皇薄情,心狠。后宫之中并没有谁真正受过宠爱,如果非要说偏爱,那只有太子算是得到过父皇的偏爱。
但他不知道,父皇会对自己的兄弟薄情到这个地步。安王这么多年来安分守己,换来的却是安王妃临终见不到自己分别多年的独子一面。
他不仅想起自己——与当年的安王何其相似。但他尚没心思自怜,趁着心头郁结,头脑发热,便也去求他父皇,哪怕明知没有什么希望。
这么些年他一直求的是明哲保身,这是头一次忤逆父皇,就是为了章瑗。
然而只是被斥骂了一句,章颉便退缩了。有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没用的,不值得,算了吧。
他对自己的放弃感到一丝惆怅与害怕。原来情之一字,也不能让人不管不顾,原来情意带来的勇气也终究有限,比不过俗世里的帝王威势 ,比不过自己今后平稳的命途。
安王妃终于没能熬到过年。一个多月来,章瑗闭门不出,也不见人,整日一个人在房中。有时候气得厉害了就摔东西,皇帝也不管,任由他闹。
章颉去找他,他就哑着嗓子喊滚。
章颉也无奈,他不可能再去求他父皇,因为不可能有用。但他有些怨他父皇了——事情非要做得这么绝么?不能留些余地么?不能多少顾念些情分么?
除夕夜里,章颉忍不住去找章瑗了,不顾阻拦进了屋子。
桌上的酒菜原封不动地摆着,章瑗一个人坐在床上,目光凝滞,并不理会章颉。
章瑗衣衫齐整,然而却有掩不住的狼狈。他瘦了许多,脸上像是被刀削过,原来一双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