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将皇帝当作一个人来好奇。
好在他现在有了正当的借口来说服自己。他并不是好奇年轻的皇帝,他只是好奇过去的故事,用以编撰先帝的实录。
皇帝对他的问题并不是很惊讶。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危险的问题,听起来包含着对皇位来历的质疑。但他们之间就是如此,他们可以用最轻松的语气谈论旁人不敢触及的话题,却不会轻易尝试一些轻松的暧昧。
皇帝说:“是。”他搁下笔,又说:“当年问这个的人太多了,连同父皇都在问。太医都斩了几个,有什么用呢?老天要收你的命,人君是留不住的。”
先帝失去了一个最好的继承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做出了一个不是那样完美的选择。严清鹤想起皇帝向他说,他不及先帝。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也不及太子。当年谁会不承认太子的好呢?如果他在世,必当是一位明君。
皇帝说:“世安是想问,是不是朕?”
作为这场变故最终的得利者,他被许多人这样问过。严清鹤知道皇帝并不是在质问他,他说:“自然不是。陛下不会做这样的事。”
皇帝笑着摇摇头:“别这样信朕。不过形格势禁,朕没那样的心思。”那时候他从没想过有机会,一门心思将他的年轻投入在一场无望的渴求上。
他又说:“当时太子待朕很好……孝仁太后也待朕很好。是天妒英才,慧极必伤。朕为太子守灵,并不是做给旁人看的。孝仁太后是先太子的生母,是那时的皇后。
严清鹤方想再问,却见刘善带着个小太监上前来。那小太监手中捧着个托盘,素色暗花的锦缎上托着一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枚玉佩。
刘善道:“陛下,补好了,您看看。”
正是那日摔坏的那枚玉翁仲。缺角用黄金补起来了,米粒大的缺角却还做了镂空,做出了袍角的姿态。皇帝不知从哪里把盒子也找来了,同样用黄金补好。
好看是很好看,贵而不俗。但严清鹤一看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个无奈的笑来。很好看,然而毕竟不是了,不是那个意思了。
哪里补得好呢?
皇帝给他看,他只说:“已经是送给陛下的东西了,陛下喜欢就好,何必问我?”
皇帝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叫人把东西拿下去了。他说:“对,只是朕自己的事。”
严清鹤垂下眼睛不去看皇帝。快结束吧,他想。快放弃吧,从来没有人喜欢互相折磨的日子。
明明朝夕相对,却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