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开着丽莎提供给我的属于nasa的科考监测车,前往科罗拉多州的落基山国家公园,事故报告地点是落基山国家公园内朗斯峰的东北部,有三名登山游客报告了此次不明飞行物坠落事件。
我并不打算遵守与丽莎的约定,只停留在山脉外围的前沿科考基地,而是打算深入洛基山国家公园,我觉得,自己起码应该去看一眼事故现场,哪怕是为了缅怀那些故去的同事。
朗斯峰的东面有整个山峰最难攀岩的路线,而那艘飞船刚好落在了2500多英尺的悬崖峭壁之下,这意味着,如果我不想绕路,我就必须登山,然后悬降。
我还没有做好如此冒险的打算,所以我只准备在山巅之上看一眼,看看事故现场是否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
前往山巅不是一段愉快的旅程,与登山的难度和体力的消耗无关,路上的风景很美,大片茂密的丛林在晨光之中被染成金色,可我却无心欣赏,我感觉到神经紧张,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包围了我。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胆小,可当我站在朗斯峰顶端的峭壁边缘向下看时,我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深渊,黑暗、黑暗和更深的黑暗。
郁郁葱葱的大树冠盖挡住了几乎所有照射到悬崖之下的阳光,我看到,一些层层叠叠的弯曲黑影,盘踞在树冠之下。
湿润的粘液随着它们不断的抽动,而在分合之间被拉成细细的银丝,又交叠到一起,织成一张密集的网。
颜色和姿态让人联想到中世纪壁画上数个女神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仿佛那是从一个手掌上伸出来的无数指节,在不正常的密集之中又显出一种光滑的丰腴,简直令人作呕。
我落荒而逃了。
恐惧深深地包围了我的心,我像疯了一样在灌木与树根当中打滚,几乎是一路滚下了山,科考站的同事说,我看起来像是被野兽袭击了一样。
来到盥洗室的镜子前,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树枝和带刺灌木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在不断的往外渗血,而我又从血液流动的状态中品出令我感同身受的黏腻来,我连一秒钟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幻想。
我开始不停的呕吐,几乎把胃袋吐出来,我无法忍受呕吐物的气味,于是打开了水龙头,呕吐物的残渣被旋转的水涡吸入水槽,我又开始浑身颤抖。
因为我看到,其中一片细碎的残渣正伸出手臂呼救,但还是被黑暗的空洞吞噬了,这就是我正在做的,将自己,或是某一部分的自己,冲向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