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府时,已近寅时,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兼之初冬的夜风又冷又硬,吹到脸上,仿佛刀刮一般。
沁瑶从未觉得从澜王府门前到思如斋的路有这么长,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只觉困极冷极,哈欠连连地让温姑备了热水,跟蔺效梳洗一番,便忙不迭钻进被窝,倦极而眠。
似乎刚闭上眼,便听到有人在外敲门,这声音虽轻,却透着股急迫的意味,能唤醒人心底潜在的不安,沁瑶一个激灵,睁开眼,便见蔺效已然披衣下床。
见沁瑶也醒了,蔺效安慰她道:“你睡你的,我出去看看。”
沁瑶搂着被子点头,心却终不踏实,这等深夜,若非了不得的急事,下人们断不至于扰了蔺效安眠。
看着蔺效出去,还未掩上门,便听温姑低声道:“常嵘他们有急事禀告。”
蔺效低应一声,随手将门关好,其后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门外重新恢复寂静。
沁瑶仿佛有什么预感似的,眼睛虽闭着,却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睡,一会睁开眼看看窗外,一会胡乱理理衾被,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刻留意外头的动静,
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蔺效才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沁瑶忙拥被坐起,看向蔺效,他蹙着眉头,脸色跟窗外的天色一般无二,都带着一份凛冽寒意。
蔺效替沁瑶裹好被子,靠床坐下,淡淡道:“秦媛死了。”
沁瑶耳畔默了一瞬,等反应过来,错愕道:“死了?怎么死的?”
“自缢。”蔺效起身解衣裳,将外袍搭在床前屏风,脱了靴,重新上床躺下。
沁瑶目光无意识地追随他的动作,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自缢?她怎会自缢?”
照她这几回跟秦媛交手的经验来看,秦媛哪怕认为自己身中“剧毒”,仅有半年时间可活,也不肯轻言放弃,可见其心性何等坚定,又怎会在皇上旨意尚未下来之前提前选择自我了断?
蔺效将沁瑶搂在臂弯里,沉吟了一会,道:“今夜看守她的全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守备森严,外人无从闯入,太子又有意留她一条活路,因而她虽然死得突兀,但被人所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听说初始时并无异常,拂晓时出的事,等一干护卫察觉不对,入内查看时,已经晚了。”
说毕,对沁瑶发表自己的看法道:“虽然我也不相信她会选择自缢,可这种人往往聪明太过,宁折勿弯,与其任人摆布自己的命运,宁愿自戕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