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多讽刺啊。
生而为母,要她生,要她死,一念便要定下她的一生。
那时父亲,长姐都不在,长兄也在外求学,偌大个檀将军府,成了母亲的一言堂。
求佛问神无人顾,方圆皆是推铡手。
所有人,所有人不替她求生,反倒摩拳擦掌地想看她死,那一刻,她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
这浓黑似墨中,不知何时飘来一缕天青色的衣角,仿若仙人临世。
那人说:“据本公主所查,棺中小儿在这女娃娃接近前一天便已然身亡...”
听到这,她懂了,原来不是她害的弟弟亡故,不是她!
母亲一早就知道的...
后来,母亲被拆穿,加上丧子之痛,令她陷入癫狂,撞棺而去。
她没了弟弟,又没了母亲。
炎夏,好冷,好冷。
那个女子抱住了她,人人喊她长公主殿下,她说:“不要怕,不要怕,人生来就是要孤身一人的。”
“孤身一人?”懵懂的年岁,她不解,她不是还有父亲,长兄长姐吗?
“是啊。你生来便是檀果儿,还是父母的女儿,哥哥姐姐的妹妹,这些都是你不可决定的。”
“日后,你还许是夫君的妻子,孩儿的母亲。当然,这些是你可选可不选的。”
“这些人呢,是你最亲之人,却也不可能无时无刻不伴着你,你总是有孤身一人的时候,这些时候,你只能与自己为伴了。”
说到后面,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哀戚,似在看着谁。
年幼的自己对这些荐语一知半解,好在她记性好,当日便将这些话记了下来。
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父亲长姐因不得轻易回京,往日里便多寄了些书信和小玩意儿来哄她开心,长兄也频频逃出书院,带她四处游玩...
再大些,她便明白了。
既生于世间,在有选择的境地,那她要为自己而活,取悦自己。
从那日起,京中便多了一个整日只着天青色衣衫的女子...
前尘往事一一诉来,檀果儿依旧神态悠然,不见悲色。
昨日种种,已成定局,今日种种,她只愿多给自己一些选择。
唐杳听了这么久,她虽与果儿交好多年,却从没主动了解过她的过往,今日一听,也庆幸有母亲在。
而夏梓沅竖耳聆听了这么久,也清楚了事情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