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的雀儿啄弄着枝干上的红绳,红绳历风吹雨打,早已不似先前紧固,没多时,不受其害,一枚旧日的竹牌逆风而落。
脆响声惊了摇摇直上的汤药热气,曲折的直烟瞬间扭曲了。
夏梓沅无意瞥了一眼掉落在前方的竹牌,是“愿修琴瑟好,同君挽鹿车”。
过于应景了。
她越过男人猩红的直视,端起了那碗药,闷口喝得一滴不剩,淡定如常:
“不是避孕药,是暖宫药。臣妾素有宫寒之症,便劳烦单太医为臣妾抓了这些药。”
她抬眼望向他的愤怒,避也不避:“陛下若不信,可去太医署查探。”
信任本就岌岌可危,她能做的,就是将这剑拔弩张变成坦白的高塔。
高塔内,将由她编织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谎言。
这样明显被拆穿的把戏,褚肆当然知道依照她的性子不会做这么破绽百出的事。
他一步步地踩踏过地上新掉落的叶子,干脆的叶子在男人脚下咔嚓作响,连痕迹斑驳的竹牌也没能躲过,印上了男人的足迹。
褚肆甩下手中四分五裂的竹牌,用那只干净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颈,与其说是掐,不如说是肌肤相触,完全没用什么力道。
他的眼里似有噼里啪啦的火星,说出的话都沾有火药味:“皇后,你心里清楚,朕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攻略了这么久,夏梓沅比谁都清楚,褚肆不是没长嘴,说不出误会。
他是在试探。
就如同上学时期,班主任会时不时地将学生单独拉出去,问他:“你最近做了什么事,自己说出来,别等我说,到那时就晚了。”
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心理博弈,有人被这种试探所震慑,吞吐着将近日来大大小小可能称之为错误的事情抖露出来,也有些人缄口不言,侥幸地以为班主任什么都不知,没有任何的把柄。
至于后者,班主任向来采取的手段便是震慑,自那些撬开口的学生里间接追问闭口学生的错处,有了把柄,死鸭子再如何嘴硬,也被烫熟了。
一传十,十传百,大都以为班主任什么都知道。
眼下,她竟有一种穿越时空,被班主任威胁的荒谬,不同于一个是请家长,一个是走在高处的钢丝绳断落。
赌注是命。
夏梓沅正垂眸想着,褚肆清楚的究竟是哪件事,若是不慎选错,她便真的难保。
为今之计,只有硬逼了。
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