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枯枝。
素月寂静。
燕长临笑容满面,泪也满面。
惨淡的月辉,在那一双少年眼里支离破碎,成了残渣。
沈宁太息了一声。
她知道,魏老先生没能查看出来的两味药,其中一味是什么了。
便是那梅妃人彘泡出的酒。
她疑问而又笃定地开口:“你见过梅妃了?”
“嗯,她不成人样了。”燕长临说。
“盗仙药所见?”
燕长临并未急着回答沈宁,无力地抬起了软若无骨的手,拭去了眼梢的泪,如柳絮轻态点了点头。
他听闻了驿站之事,费劲功夫打听,才知张霁和沈国海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
他听说沈国海情况不好,想到自己偶然得知的仙药,便去盗仙药。
仙药储存的地方,是皇宫禁地。
他看到了泡酒的人彘,面目全非。
起初,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甚至不知道是一个人。
当他知晓事情的真相,整个人宛若疯了般,灵魂紧跟着扭曲了。
这个冬天,可太长了。
长到,他的世界崩塌了,甚至还没等来春日。
沈宁看着燕长临,沉默稍许,才问:“九皇子,沈某冒昧地问一句,是何人告知你,梅妃为你生身母亲之事,而你又是如何得知仙药禁地,泡酒人彘就是梅妃,又有何证据能够让你这般确信不疑呢?”
而这,才是沈宁最想知道的。
九皇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知晓了有关于梅妃的一切。
且不是蛛丝马迹,而是直接知晓、确信了。
快,太快了,显然不是九皇子自己查找的,而是有人刻意告知。
燕长临睁开了湿润如浸水的眼眸,睫翼如蝶翼。
他看向了沈宁,沉默很久,才笑:“沈宁,你真的很聪明。仅从蛛丝马迹,你就能顺藤摸瓜,窥见全局。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和你博弈,才能赢下你。”
沈宁所说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是的。”
燕长临疲了乏了,毫无皇子模样,直接坐在了雪地。
“我没那通天的本事,也无心朝野之争和储君之位,我只想做个快活富贵人,但想要富贵,又怎能快活,哪能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被我一个人占了呢,我,燕长临,何德何能。”
燕长临说着便笑,面色发苦,身形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