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国公府的小姐,温婉如水,葬花悲蚁,是礼仪人也。”
“我就是我,贪恋皇权富贵,如我父亲那般,和这人世滔滔千万庸俗人一样,并无多大的区别。我坐井观天,我身不如尘。”
沈如玉恨不得把自己贬低进尘埃里。
眼睛红了一圈。
她就是这般人。
活了这些年,头回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从前,她总是不甘,不服输,不肯承认。
而今才知,人的生长,从少年到青年,便是从心比天高,再到有自知之明。
她沈如玉,终得低头。
既无父兄之疼爱。
更无沈大宗师那样的男子,为自己奔赴。
她咧着嘴,扬起脸来对九皇子一笑,眸底似有破碎的光火,在无望的深渊绽开。
她再次福了福身,“九皇子,臣女告辞。”
这一转身,必然不再有以后了。
贪恋富贵的人未能风生水起,而是寸步难行,是大快人心的落定结尾。
但真心相送,却不如喂狗,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她自不会承认这份掩藏在这年凛冬的真心。
却在恍惚之中,好似知晓数年前的沈宁为何一意孤行,数年后的沈宁又为何破釜沉舟也要休夫了。
质疑阿姐。
理解阿姐。
再成为……阿姐。
沈如玉笑着往前走,身如柳絮而不稳。
盈盈皓腕,却被燕长临给攥在掌心。
一阵温热措不及防地暖了那冰凉如水的肌肤。
晚时宴后,鹿台旁侧一小亭,可窥演武。
“九皇子。”
沈如玉踩着积雪而来,一夕之间仿佛沧桑了许多岁,眉眼间也褪去了些女儿家的稚嫩。
兰贵妃前去寻燕长临时,她看得真真切切,虽隔着很远,听不见谈话声,结合鹿台之变以及兰贵妃的神情,大抵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她心灰暗,如长久的阴霾之天难见晴日。
她清楚。
九皇子此番前来,是要和她商榷解除婚约之事。
沈家风光都在二叔那一脉。
而她,未得祖宗天赐的风光,却要和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玉。”
九皇子解下身上厚重的大氅,披在了沈如玉的身上。
“天寒地冻,怎不知多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