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部,高楼。
夜色深深,碎玉映白月。
燕云澈在桌案前沉浸于繁杂的事物之中。
沈家、子衿、失踪少女的训练、段千溯的目的、外祖之家的冤屈、王府、暗部。
诸事缠着霜寒彻骨的病身。
他要做的事,太多。
多到他几乎不再去找寻霜毒的解毒之法。
他只想在为数不多的时日里,做好该做的一切,护好该护的人。
这天下为局,生而为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整个京都城,陷入了阒然无声的寂静,却还有灯笼之光迤逦映照。
他放下了羊毫笔,静置笔枕,起身于高处望向这座曾经糜乱、破败又辉煌过的城,几分孤寂寥落难言,讳莫如深的眸掩下了儿女情长。
阿宁扛起重责在外奔波。
他自不能只顾黯然神伤而不做事。
……
沈府,书斋。
沈惊风原是过了年,就要回到边关,继而戍边的。
但沈宁立下了军令状带军出征北疆,沈惊风作为长子,没有圣命,无法回到边关。
“看来——”
沈惊风道:“皇上召我回京述职,就没打算让我回边关了。”
放在从前,沈国山膝下的几个儿子,虽聪明有天赋,但都没有很高的官职,其中军职最高的便是沈惊风,且还要在边关受苦。
饶是如此,元和皇帝疑心深重,还是觉得不放心。
“是为父害了你们几个。”
沈国山长叹了口气。
拥兵自重,功高震主。
他便交出麒麟军权。
但麒麟军只认沈家主,元和皇帝从未放下过戒备。
故而,他膝下儿郎,哪怕造诣颇深,他也没让儿子们闯下一番大业。
沈惊风等人通透聪慧,也看得很开,对待朝堂名利并无多大的野心,只盼望阖家美满,又不想父亲白了头还要为之斡旋,便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沈国山终究是低估了帝王的猜忌之心。
诚然——
比起低估猜忌,他最没想到,元和皇帝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元和皇帝作为明岳帝膝下的大皇子,沈国山又与明岳帝情同手足,也算是看着当今圣上长大的,还是元和帝的仲父。
他又如何想得到,那般辛勤刻苦的少年郎,一朝即位,就成了蛇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