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璃话音才落,便用力地攥着婢女的腕部,脸色隐隐发白渗出了汗珠。
她直视着婢女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以病弱之躯,熬过那些寒冬酷暑,活到今日,眼见曙光阒然骤降,不是为了找驸马的!”
婢女从未见过这般认真严肃的公主,温婉羸弱的外衣之下,是血肉之躯和意志铸成的钢铁。
大雪还在下。
婢女的内心,深受震撼。
……
沂园,长风细雪,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将军,请——”
陈喜亲自请沈宁去了御书房。
“有劳公公了。”沈宁微笑。
陈喜多看了沈宁一眼。
抛开世俗的万般事不谈,他很喜欢沈宁这个孩子。
他看得出,沈宁是打心底里把他这阉人当正常人来对待的。
但沈宁锋芒毕露,过刚易折。
一心求道的正义之人多半会死在路上,路的尽头大雾起兮则是空无一人。
御书房,一炉龙涎香,一碗安神汤,窗外雪漫青阶,沈宁正襟危坐,等待着姗姗来迟的元和皇帝。
元和皇帝来时,沈宁立即跪地叩见。
“起来吧,听说你受了枯骨掌,那安神汤里加了些清火疗伤的药材,对你多有裨益。”
元和皇帝行至御桌前,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安神汤,“怎么不喝?”
“圣上没来,末将不敢。”
“是吗……?”元和皇帝的指腹摩挲着陈喜递来的茶杯,“朕怎么觉得,普天之下,没有你沈宁沈将军不敢的事?”
沈宁再次跪地。
“沈卿何须一惊一乍,倒无了沈家风骨,喝汤吧。”
元和皇帝狭长的眼睛闪过了精芒,就这样看着沈宁,等待她喝汤,仿若在等她喝一碗砒霜。
“安神汤里还放了鸩毒。”
沈宁端起黄瓷碗时,桌案前便传来了元和皇帝的话。
她抬起眼皮,看向了大燕国主。
元和皇帝不显山不露水地笑,“沈宁啊沈宁,朕一下死了两个儿子,你不得陪葬吗?只要你喝下这碗安神汤,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皇上。”
沈宁从袖衫里,取出了一封信。
她让陈喜递给了元和皇帝。
信封无题。
元和皇帝的脑海里,有千千万万种的猜测。
悔过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