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甚至未曾侧目看她。
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神圣而不可侵。
顾景南只能在人影重重斑驳细碎的间隙里,看到熟悉又陌生且万分冷峻的一张侧脸,于千万人中,如逝去的流年,自他视野匆匆,不曾回首……
“不行!”
“她凭什么?”
顾蓉发了疯,歇斯底里,就要把沈宁拖拽进地狱。
“她不过是个……”
话语声,悉数被堵住。
顾景南用手掌捂住了母亲的嘴。
“娘,你疯了?那是圣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还立下了军令状告示全城,京都境内人人皆知,无不是敬仰,北疆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去北疆凶多吉少,她愿担起重任,世上布衣百姓危难时刻只会感到感激。”
顾景南凑近母亲,压低了声说:“母亲,你若在战时污蔑兵马大元帅,你我母子二人,便要血染北城门,祭她出征之旗,你是疯了吗?难道身体不行了,脑子也不行了?半点轻重分寸都没了?你清醒一点啊,娘,她沈宁已非当日在顾府的你之儿媳我之妻子,她是沈家少家主,北疆大元帅,最有可能传承到朱雀刀和最有可能成为大燕唯一女战神的人了啊!”
顾蓉浑浊的脑子被凶清醒了,不得不接受现实。
沈宁还是那个沈宁,却不再是顾家的沈宁了。
顾蓉泪流满面,“景南,她不好,她不好……她和李衡阳师徒关系未断,沈家待她如初,皇亲国戚都重视她,她却从未帮过你!从未!”这是顾蓉最恨最难以释怀的地方。
顾景南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母亲,贪心不足蛇吞象,送给你,也送给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负了她,亏欠了她。当初若不是沈老将军告老,我一介无权无势的寒门之子又怎能领兵出征?沈家从未瞧不起我们,母亲,是我们自己瞧不起自己,却不愿承认,非要找个虚假的罪魁祸首来满足自己从苦厄走出的扭曲之心。”
“母亲,父亲生前对你不好,你自小在外祖家就不受重视,你只知道在家以父为天,出嫁以夫为天,你便以为所有人都该如此,但错了,你错了,我也错了。母亲,我们都错了,我们一并辜负了沈宁的真心,也误了永安的人生。”
“你看,离了我们,她们谁都过得好。”
“………”
顾景南的话算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戳到了顾蓉内心深处最悲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