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信弃义……投敌叛国,陷害……陷害忠良,这,这本是我,是我齐人自己的事情,可,可他利用你,利用他与,与陆拾遗的身份,欺瞒你,骗你救他出临安,背地里,又,又害你父亲。”
言下之意,竟是临死之前将此秘密透露给拓跋燕迟,为的就是让季怀真不得好死。
燕迟静了一静,又道:“郭大人,这消息你还告诉谁了?”
郭奉仪气若游丝道:“李峁。”
抬头间,竟从燕迟眼中窥见一丝悲悯,郭奉仪一怔,勉强道:“如,如何?”
这将油尽灯枯之人,眼中尽是最后一丝精忠报国铲恶锄奸的执念。
燕迟终是不忍,沉声道:“郭大人……季怀真与陆拾遗自小在武昭帝的授意下互换身份,去到敕勒川议和,与我成亲的,乃是季怀真。我的发妻也从来没有别人,我深陷临安皇宫时要救的,要找的,从来也只是季怀真一人。”
郭奉仪半晌不吭声,猛地从喉头溢出一声古怪至极的短促惊叫。
“为,为何……”
“这乃是武昭帝制衡监督朝臣的手段,你在‘陆拾遗’前头展露的忠心,会被季怀真禀报给他,同样,若有意图谋逆之人物以类聚,勾连季家,同样会被陆拾遗禀报给陛下。陆铮也早就知道季怀真的计划,是他二人商量好的。季怀真杀武昭帝是为我,陆铮甘愿认罪,是为救他的爱子陆拾遗。”
燕迟一顿,又叹气,低声道:“再过几日,李峁就会投降了,他此次前来,不是真的要迎回武昭帝,为的是给大齐朝臣,为大齐子民,换得一丝生机,李峁比谁都知道,大齐注定要败。”
帐内一片寂静。
“……竟,竟无一人,想,想要复国。”郭奉仪双眼大睁,大笑两声,猛地扬声道:“陛下!!!”
话音还未散尽,那双充满怨恨,不甘的眼中已再无光彩,含恨而终。
燕迟久久不语,伸手,替他闭上双眼。
三日后,李峁卸甲投降,被押回上京。
武昭二十六年,大齐最后一支军队于寿礼河畔被夷戎围困,拓跋燕迟下令优待俘虏,三万齐军毫发无伤,不日便被攻下临安,至此,大齐彻底亡国。
上京大牢内,季怀真浑浑噩噩,无聊至极地低着头,直勾勾地看手指甲,有只耗子一溜烟地从身旁跑过,又被季怀真一脚踢开。
他已不知在这里呆了几日,初时还数着,后来便不数了。关押他的这间牢房还算好,起码有个窗户,能看见亮,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