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紫眼底忽然有了泪意,她靠在宋惜惜的肩膀上,呜咽了一声,“我以前是怎么想的呢,我是盼着那书生待她不好,她会后悔,然后那个书生在受尽人间疾苦之后也后悔了,他们成了怨偶,彼此对骂。”
宋惜惜揉着她的肩膀,“你不是那样恶毒的人。”
“我是真这么想过的,我恶毒,只是你不知道。”沈万紫两眼放空,“如今除了我,我家中人人都不待见他们,连府中待久了的老仆人,见了他们都暗暗骂一句晦气。”
“那他们为何回来?”
沈万紫道:“我祖母身体差了,姑母想回去见一面,或许也是想念家人要紧,所以就租了房子在附近,隔天便来门口跪一跪,想着日子久了,祖母会愿意见她一面,但祖父祖母怎么会愿意见她?更不会让她踏进沈家大门一步,否则就难以平息族中其他人的怒气。”
宋惜惜想确实如此,受她所牵连的沈家女,婚事如此艰难,大家对她肯定是充满怨怼的。
就算沈万紫的祖母心里是想见她的,也不能让她进门。
宋惜惜心里跟着惆怅了好一会儿,想安慰沈万紫的时候,她却坐直了,“我没事,就是想起你表姨,再联想到我姑母,心里有些纠结,你表姨嫁得好啊,嫁入亲王家,成了燕王妃,可这日子过得,真是连我那私奔的姑母都不如啊。”
“还有你原先嫁给战北望,也落了那么个下场。”
宋惜惜沉默不语。
好久,才道了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宋惜惜此刻还没能完全感受到沈万紫的感受,但是到了青木庵,看到表姨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
短短这两三年,表姨仿似枯朽的腐木,瘦得可怜,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
脸颊凹进去了,眼睛大而无神,她躺在床上,就像是没有任何重量似的,被褥裹得厚厚的,屋中也烧了暖炉,但她还是在颤抖。
她似乎不认识宋惜惜一般,瞧了好久,眼底像枯井似的,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菊春在她耳边说了几次,“她是宋惜惜,您的表姨甥女,当时镇北侯府的大姑娘,您不认识了吗?”
她还是那样看着宋惜惜,嘴里发出了一个字,囫囵不清。
但宋惜惜听得清楚,她说冷。
宋惜惜泪水滑落,“怎会这样?她得的什么病啊?瘦成这样了?”
青雀在一旁,轻声道:“自前些天燕王府的休书送来之后,她便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