谊而已。每个人的头上,依然还戴着“文革”中乃至自从新中国成立以后被强加的莫须有的罪名。那是一些依然戴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罪名却又蒙幸参加纪念活动的“代表”。
由于我几乎读过巴金老的那时为止的全部作品,对他自然是崇敬的。上楼下楼时,每搀扶着他。用餐时,也乐于给前辈们添饭、盛汤。但是我没和他交谈过。心中是想问他许多关于文学的问题的,但又一想肯定都是他当时难以坦率回答一个陌生的文学青年的问题,于是不忍强前辈所难……
第二次见到巴金老,是在上海,在他的家里。已忘记了我到上海参加什么活动。八九人同行,又是我最年轻。内中还有当时作协的领导,所以我一言未发,只不过从旁默默注视他。也可以说是欣赏一位文学老人。那一年似乎是1985年。他已在一年前的四届作代会上被选为中国作协主席。
那一次他给我留下的印象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慈祥。
后来巴金老出版的几本思想随笔,我也是很认真地读过的。
对于我个人,他那一种虔诚的忏悔意识和要求自己以后说真话的原则,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于今,前一种印象越来越淡薄了,后一种印象更加深刻了。依我想来,当政治的巨大脚掌悬在某些人头上,随时准备狠狠踩踏下去的时候,无论那些人是知识分子抑或不是,由于懦弱说了些违心的话——那实在是置身度外的人应该予以理解和原谅的。后来人说前朝事也罢,在安全的方位抱臂旁观也罢。尤其那违心话的性质仅仅关乎自己对自己的评价的时候,并没有同时牵连别人安危的时候。
巴金老人在“文革”中所说某些违心话,便是如上的一些话而已。他当选中国作协主席以后,对自己所做的反思和忏悔,自然是极可爱极可敬的,也完全值得我们后辈尤其是后辈知识分子学习。但若将中国发生“文革”那样的事情与中国知识分子应该集体地怎样居然没有集体地怎样直接联系起来进行评判,则我认为是很小儿科的评判。巴金老人自己并没用他的文字发表过以上的联系。但以上言论“文革”后一直是有的。它的小儿科的性质以至于——忽略了相对于政治的巨大脚掌,一个或一些被剥夺了话语权的知识分子,几乎便渺小得形同蝼蚁这样一个事实。
我以为正确的评判的立场也许恰恰相反,首选应该受到谴责的是那一只巨大的脚掌。它不该那么不道德,它怎么又偏可以那么不道德地肆无忌惮呢?这一定有它自身的规律。将思想的方向一味引向对知识分子的分析,恰恰会使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