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子也很紧张,但只要我肯去,他们现调也要腾出房子来,当时我由于恋着创作,未下决心。
面对着两封信,一切的得失考虑都不存在了。
我匆匆草了一页半纸的请调书——用的就是五次文代会的便笺。接着,我去将童影顾问于蓝同志从会上叫出,向她表明我的决心。老同志一向从品格到能力对我充满信任感,执着双手说:“你做此决定,我离休也安心了!”随后我将北影新任厂长宋崇叫出,请他——其实是等于逼他在我的调请书上签了字。开始他愣愣地瞧着我,半晌才问:“晓声,你怎么了?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没有?”我将两封信给他看。他看后说:“我答应给你房子啊!我在全厂大小会上为你呼吁过啊!”这是真话。这位新上任的厂长对我很信任,很关心,而且是由衷的。岂止是他,全体北影艺委会都为我呼吁过。连从不轻率对任何事表态的德高望重的老导演水华同志,都在会上说过“不能放梁晓声走”的话。北影对我是极有感情的。我对北影也是极有感情的。
记得我当时对宋崇说的是:“别的话都别讲了,北影的房子5月份才分,而我恨不得明天后天就将父亲母亲哥哥接来!别让我跪下来求你!”
他这才真正理解了我的心情,沉吟半晌说:“你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下午,他还给了我那请调报告,我见上面批的是“既然童影将我支持给了北影,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将晓声支持给童影。但我的的确确很不愿放他走。”
为了房子,到童影干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哪怕是公务员。童影当然不是调我去当公务员。于是我成了童影的艺术厂长……
我正式到童影上班两个多月了,给我的房子却还未腾出来。
我身患肝硬化,应全休,但我能刚刚调到童影就全休吗?每天上班,想不上班也得上班。中午和晚上回去迟了,上了小学的儿子进不了家门,常常在走廊里哭。
房子没住上就不担当工作吗?那也未免过分功利了。事实上,我现在已是全部身心地投入我的那份工作。我总不能骗房子住啊!
“人生”这个话题对我来说真是沉重的,我谈这个话题如同癌症患者对人谈患癌症的症状……
我从前不知珍惜父母给予我的这血肉之躯,现在我明白这是一个大的错误。明白了之后我还是把自己“抵押”给了童影厂。现在我才了解我自己其实是很怕死的。怕死更是因为觉得遗憾。身为小说家面对这纷杂的迷乱的浮躁的时代,我认为仍有那么多可以写的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