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因为战备加急略显紧张的将军府住进了两位怪异的客人。
东偏殿是一位身姿绰约、行止洒脱的年轻姑娘,平日里与将军夫人玩耍作陪,偶尔在赫连将军行军布阵时提出些奇思妙想,倒使得模拟两军对垒时扑朔迷离的局面柳暗花明。
西偏殿住的是一位玉面飞眉、俊逸非凡的翩翩佳公子,身量昂藏挺拔,时与将军负气斗嘴,时又把酒言欢。
怪的不是二位本身,怪的是那位公子对那位姑娘百般关怀、殷勤备至,今个儿送些逗趣的小玩意儿,明日坐在屋脊吹一曲长相思,其缱倦心思便是将军府中喂养的阿黄都知晓了,而那位姑娘却始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其冷淡决绝。
这不,又是一枚核桃大小的小帆船被丢了出来,细看是北疆特产的韧草编织而成,细腻到船帆随风鼓起的弧度都浑然天成、惟妙惟肖。假装路过的阿黄“嗷呜”一声叼起来,衔回自己的小窝啃咬撕扯,不一会儿便散成一团乱草。
“嘁,你这殷勤献得我手下那帮万年光棍都眼红了,可人家宁姑娘完全没有要搭理你的意思。”从小到大,难得见到方君迟如此吃瘪,赫连笙自然是要挖苦一通。
方君迟却勾了勾唇,一汪桃花眼都盛着甜蜜的笑意:“你懂个屁,她还肯同我置气,便都是幸福的。”
自那日从该死的蒲姑真手中救回宁宛,二人共赴巫山云雨、抵死缠绵后,宁宛昏睡了三天,醒来便对方君迟冷眉冷眼,言道那个弄月阁的头牌卿怜已死,她与王爷素不相识,还请自重。愧悔不已的他依旧将蒲姑真锁在地牢里,日日喂着销魂散,早就行为狂躁状若疯狂,又在他快要七窍流血时灌些解药,总之便是吊着一口气折磨着。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赫连笙把玩着桌上那把小巧的刻刀,“不过我倒想问一句,你精心筹谋了十数年的大事,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说放弃就放弃,值得吗?”
方君迟收起笑容,半晌才低声道:“哪里有什幺值不值得,不过从一个执念变成另外一个执念。皇兄他在位十几年,一直勤勉理政,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
她说的对,从前他满腔愤懑,不过是不甘心罢了。而在她失踪、被虏之后,那种要再一次失去挚爱的绝望与黑暗深深笼罩着他,令他惶惑而迷惘,若是母妃还在世,也会希望他找个心爱的女子,平庸顺遂度过一生罢。
“那……我姐呢。”
“我与赫连皇后只曾有过姐弟之谊,无论从前还是以后,都绝无半点儿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