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六月里一个阳光明媚的礼拜五,西尔维·帕洛和皮埃尔·奥芒德漫步在城岛南面,一边是巍峨耸立的圣母院,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河面。西尔维问:“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西尔维满意地瞧见皮埃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可不寻常。他很少失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快到西尔维怀疑自己眼花了。“我当然想娶你啦,宝贝儿,”他一脸委屈,“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西尔维马上后悔了。她对皮埃尔死心塌地,不忍看到任何事惹得他不悦。而此刻他的样子是那么醉人,一头浓密的金发在河面吹来的微风中轻轻飘动。可她不得不硬起心肠追问:“订婚一年多了,也太久了。”
西尔维的生活中样样如意。父亲的书店生意兴隆,还打算在河对岸的大学区再开一间铺子。贩售法语《圣经》等违禁书籍的秘密生意也越来越好,西尔维差不多每天都要到城墙街的秘密仓库取一两本书,卖给新教徒家庭。新教区会在巴黎等地不断滋长,像春天的蓝铃花。帕洛一家不仅播散了真福音,而且获利颇丰。
只有皮埃尔的犹豫叫她困惑、叫她不安。
只听他答道:“我得先完成学业,穆瓦诺神父说我要是成了家,就不能再留在大学。我跟你解释过的,你也答应等我。”
“说好了就一年。再过几天入夏,你的课业就结束了。成亲的事我家里都同意了,经济也不愁,成亲后可以先住在书店楼上,等有了孩子再计较。可你一直提也不提。”
“我给母亲写信了。”
“你没跟我说啊。”
“我还在等她回信。”
“问的是什么事?”
“她身体如何,能不能来巴黎参加婚礼。”
“要是不能呢?”
“先不要担心吧,到时候再说。”
西尔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决定不再追问。她换了一个话题:“在哪儿办好呢?”皮埃尔抬眼望着圣母院的塔楼,西尔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