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道:「你爹只托为师照料你,又没说要如何照料你。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他才能来接你,你吃的又多,师父委实养不起啊。」
我:「……」扎心了老铁。
我揉了揉手腕,心下暗骂了他好几句吝啬鬼,虽不服气,也只得拾起笔搁上的毛笔,一笔一画地抄写起来,却听师父懒懒道:「徒儿,你是不是又在心头骂为师?」
我笔微微一顿,晕开好大一团墨来,悄无声息地抽出这张纸,揉成纸团后另拿一张纸重新抄写,一面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师父轻叹一口气,嘱咐道:「明日要来一位虚长你三岁的小友,他要在此住上一段时日,来者是客,你需得好好照料。」
我好奇问道:「能叫师父称一声小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师父笑道:「那小友姿容甚美,通身风仪词气,你明日一见便知。」
他再说了什么我也不曾认真听,垂下眼睫安静地抄写文章,心下无端想起了那个月白衣衫的少年郎。我不曾忘了他,那他呢?他还记不记得那个从树梢落进他怀里的碧裙小姑娘?
梦里的一日不过心念一动间,天光大好里,已是次日光景。我挽着袖子撰写一阕词,适才研墨时,手上不甚沾了一团乌黑的墨渍。正是诗兴勃发,我也无暇去洗,起承转合间落笔酣畅淋漓。
诗成,我舒一口气,抬手拂去额间薄汗,抬眼却见一人倚在竹门边,月白的衣衫,如山涧清雪,似夜下明月。光影浮动间,他的身形较之庭院翠竹还要清隽挺拔,不消看脸,也知其人必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那少年勾唇低低一笑,语中万分春意流连,道:「经日不见,可曾忘了我?」
便是此时,梦境一瞬间塌陷。我凝望着梦中少年,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四野归于黑暗,没有庭院,没有书案,一片混沌中,我与那少年遥遥相望,明灭的光影模糊了他的眉眼。
可那又如何?只消看他一眼,我便觉万分心安。
他占据了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当他转身迈着清雅的步履离我而去时,我的心痛得像被人生生剖去了一块。我提着裙子逐他而去,像在追逐遗失许久的心上空缺。他只漠然向前,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醒时面颊一片冰凉,我伸手轻轻一触,指尖沾上湿润,竟是未干的泪痕。我垂下眼睑,茫然地看着指尖湿痕。梦里悲戚犹在,心底疼痛犹在,一时竟分不清,那究竟是虚幻的梦境还是我遗失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