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他看见了追他的人。他们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接着简短地商议了一番,然后四个人便分头搜查起来。
看来莉迪娅背叛了我,费利克斯一边喘息一边想。她事先知道我求见奥尔洛夫是为了刺杀他吗?不!她一定不知道。那天上午她的反应绝不是在演戏,她亲吻我的时候也毫无伪装。但是,如果她相信了我那套为入狱的水兵求情的说辞,她肯定什么也不会告诉沃尔登的。唉,也许是后来她意识到我对她撒了谎,于是才向丈夫发出了警告,因为她丝毫不想牵涉进奥尔洛夫的刺杀事件。看来她并不算是真正背叛了我。
下一次她不会再吻我了。
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那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朝他藏身的地方走来。
费利克斯绕过那堆木板箱,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僻静的角落,四下无人,许多只木板箱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无论如何,他想,我总算逃出了他们设下的圈套。谢天谢地,多亏了那瓶硝酸甘油。
可明明应该是他们害怕我。
我才是捕猎者;我才是那个布设陷阱的人。
问题在于沃尔登——他是个威胁。至今为止他已做了两次绊脚石。谁能想到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贵族竟然这么有勇气?
费利克斯琢磨着:不知道警察在哪里。他向外窥视,正好与警察打了个照面。
费利克斯一把抓住他的外套,把他猛地拽进自己藏身的地方,警察脸上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情。
警察被拽得东倒西歪,费利克斯伸脚一绊,他便跌倒在地。
费利克斯扑到他身上,扼住了他的喉咙,然后手上开始发力。
费利克斯一向痛恨警察。
他想起了比亚韦斯托克那些阻止罢工的人——一群手持铁棍的暴徒,他们在工厂外面毒打工人,一旁的警察却只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他想起了针对犹太人的迫害活动,流氓恶棍在犹太人聚居区闹得无法无天,烧毁房屋,殴打老人,强奸年轻姑娘,一旁的警察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哈哈大笑。他想起了血腥星期日[1],当军队向冬宫广场上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进行一轮接一轮的扫射时,警察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喝彩叫好。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将他送进彼得保罗要塞遭受酷刑的警察;押送他去西伯利亚并偷走了他的大衣的警察;冲进圣彼得堡罢工集会,挥舞着警棍向妇女头上猛击的警察——他们殴打的总是女人。
警察就是出卖了自己灵魂的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