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女儿好看,母亲也好看。
安悦换好我的衣服后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却像是被一种一种巨大悲哀击中了,她突然不理会我的催促,抱着膝盖蹲在镜子前哭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因为刚才的大雨,她的妆已经全部花了。月牙色的粉底在小麦色的脸上一块块地剥落成潮湿陈旧的皮,紫色的眼线和褐色的眼影模糊成脏兮兮的一团。唇彩擦到嘴角。让人觉得悲伤白裙子的安悦简直就是一个还魂的女鬼。
这样的安悦很吓人,可是如果卸掉,不化妆的安悦一样不好看,我没了主意。
妈妈这时候走出来,她蒙了蓝灰色面纱,身段精致。她捧着一只樟木大梳妆匣,木头上的雕花因为长久的抚摸而发亮,可这难懂的梵文,古朴神秘。
“要不要我帮你?阿姨懂化妆的。”她说着打开匣子,让眼泪婆娑的安悦眼前一亮,那都是陈旧的古典化妆工具,花钿,唇檀,铅华,画眉,胭脂,妆粉。装在象牙或者白玉的小盒里,每一个都透着精致,应有尽有。安悦有些发愣,小心地问:“这些都是化妆品吗?”
“是的,我妈妈是化妆师……”还没等我说完,她就激动地不住点头。
“好的好的,不管怎么样,阿姨一定要帮我啊。”安悦恳求道。
我犹豫着看了一下一旁的母亲,她藏在面纱下表情无法窥视。妈妈捻了一撮微黄的铅粉调和成糊,均匀地抹在安悦的脸颊,额黄在额头上细细铺开。骡子黛将眉涂成清秀远山,石墨贴上眼睑,让瞳仁越发明亮幽深。胭脂淡扫,鼻翼两侧打上高光,让安悦本来有些呆板平面的面容立刻变得立体而俊秀。
妈妈始终保持着沉默,甚至是专注,举手间带着虔诚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在完成一件旷世的艺术品。大功告成之际,她在梳妆匣最里层掏出一枚骨制圆盒,指尖沾了一点殷红正要点在安悦的唇上却似乎闪过一丝犹豫,在我有些疑惑的当口,这一点红还是落在了安悦的唇上。
安悦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似是一时还不能适应。她礼貌地笑了一下,面容细瓷般精致,胭脂晕成浅霞眉若青山俊朗,衬托闪着水色的眸子。最美的却是那一点绛唇,像是古画中的仕女,秀口一吐,便是春风化雨引得心神摇荡。
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如果要把生命拼舍让容貌最后展现,那一瞥就必须惊鸿。
安悦浅笑着把礼物交给季言手中说:“生日快乐。”
季言马上连声言谢受宠若惊,由视觉冲击带来的强烈爱慕不可掩饰。整个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