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的,不知怎么,中星爹就充了这个角色,清风街上红白喜丧都是他选定的日子,盖房、拱墓、修灶、安床,也都是他定的方位。干这份活一般是不给钱的,只带四色礼。中星的爹早就放出风,甚至还在家里贴了个纸条,上面写了:“选日子一次五元,定方位一次七元。”但来人还是把四色礼往他家的柜盖上一放,再不掏钱,他生气是生气,嘴上说“我今日身上不美”,最后还是拿了个布口袋跟人家走了。要说四色礼,就是一包糖,一斤挂面,一瓶酒和一条纸烟。他吃用不完,也舍不得吃用,全拿了给书正媳妇在饭店里卖,书正媳妇当然不肯原价收购,为折价一半还是折价三分之一,他们常常争吵。上善就曾经劝过书正媳妇:“他能阴阳,得罪他了会给你使怪的!”书正媳妇说:“让他使么,他算卦啥时候准过?!”他是给人算卦和禳治的,禳治行不行我不敢说,但他的卦不准。我爹病重的时候脚肿,肿得指头一按一个坑儿,我让他算一算我爹危险不?他说:“算卦是收钱哩!”我给了他十元钱,他算了半天,说:“没事。”我说:“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我爹脚肿得厉害。”他说:“我替神说的,没事!”我说:“你不是神么。”他说:“我干这工作干得久了,神就附体了。”我说:“神咋附体了?”他说:“领导当的时间长了有没有官气?警察当的时间长了有没有杀气?”他这话说得有道理,我信了他,可我爹不出十天就死了。
不说中星爹了,咱说中星,中星因为小小没娘,夏氏族里人都可怜他,待他稍大,夏天义就报名让他去参军,但体检中中星的血压高,怎么也过不了关。年轻轻的就患着高血压,夏天义骂他不争气,给征兵干部说了许多情允许再次体检,赵宏声就出主意让多喝醋,他提前喝了一葫芦瓢的醋才把血压降了下来。复员后按规定他是返回清风街的,他爹哭哭啼啼求夏天智,又是夏天智去了一趟县城,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终于把他留用在了县政府。中星爹就是从那以后,镶了一颗金门牙,见人就笑,早起拾粪时脚下跳跃,走的是雀步。
但是,中星在县政府没有分配具体工作,哪里有事,他就到哪里忙活:去县长的扶贫村里蹲过点,做过全县“退耕还林”工作检查,还在县葡萄酒厂搞了半年整顿工作。剧团里乱成一锅粥了,县上将团长调去了文化馆,一会儿传出某某来任团长了,一会儿又说某某坚决不来又让另外谁来了,但最后谁也没来,来的是中星。人都说:要生气,领一班戏。中星说:“我不怕!”他当然不怕,让他当团长是把他提了科级。他去的那天,精心地梳理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