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他圆睁双目、面容扭曲的脸,与后背一起朝向夜空,仿佛被永远凝固住了。
……她回来得太晚了。
手电光不能一直开着,免得引来了黑夜里散步的东西。林三酒关掉电筒,正准备要走过去的时候,不知怎么却又收回了步子。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她已经一侧身,重新闪进了同一片阴影之中。
仔细回忆一下,刚才光芒一扫而过的那短短几秒间,那个男人确实没有呼吸了。除了头被拧了一百八十度、双脚也留在墙角后看不见之外,他暴露在手电光下的面容、身体,也都是平平常常的人类模样……他确实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类无疑。
堕落种的话,总会或多或少地有和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有些堕落种会把这种“不同之处”伪装起来,这也是林三酒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认为那个小姑娘是堕落种的原因——但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林三酒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冒险走上去观察。保护园里的力场扭曲越来越严重了,她此刻如同站在无数股不同方向的海流中一样,光是维持身体平衡已经很花力气了。
必须要尽量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体力消耗……她还要在天亮前赶去兵工厂。
她一边想,一边尽力使自己的呼吸重新平顺下来。
林三酒站在漆黑幽静的小道边上,一切声息和动作都如融冰一般消寂了。除了夜风偶尔送来远处的一声怪音,或大地遥遥的一阵晃动,这儿就静谧得像是死了一样。
过了十来秒,一个细细的女性声音打破了死寂:“……她走了吗?”
话音消散在夜里,又重归于寂静,好像只是一个幻觉。
不知又过了多久,地上那个男人突然张口叹了一声气,用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他没有站起身,只是像狗一样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张脸仍然处于后背上,望着天空。
“好难受,”他保持着这一个姿势,面孔冲天地说。刚才那种混杂着恐惧和渴望的男性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细细的、叫人听了难受的古怪音调:“好……好空虚啊。”
原来是堕落种吗?
林三酒在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被卸下了什么重量。他们是堕落种,那是不是说明刚才那个小女孩也是堕落种?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她没有动,从阴影中静静凝视着远处那个姿势古怪的影子。
“真想要一个进化人,”女性声音尖尖地说,“他们来来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