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里多路,进了一条僻巷,早见一个如意门,两边青灰墙上,写着老大白字:大华日报社。
伯雍教车站住,下了车,教车夫把行李搬到门洞内,然后递给德三一张五吊钱的票儿,德三千恩万谢去了。
伯雍来到门房,只见有三四名馆役,正在炕上躺着睡觉。
伯雍叫了几声“借光”
,才有一个由炕上爬起来,蒙眬着眼睛,懒恹恹地问伯雍说:“你是做什么的?”
伯雍当时取出一张名片说:“烦劳通禀白先生一声,就说鄙人求见。”
那馆役此时仍是懒洋洋的,仿佛再睡一会儿才好呢,所以他很愿意来客赶紧就去了,他好再睡。
只听他打着呵欠说道:“你要见总理么?总理没在报馆。”
说罢似仍然要去睡觉。
伯雍见这馆役的神气,待理不理的,知他为睡魔所困,想是昨夜不曾睡觉,也不嗔怪于他,只得把自己来历说了一番,并不是寻常拜访,特来到社做编辑的。
那馆役见说,少微14把精神一振,说:“你先生在此等一等,我去回一回账房的经理。”
当下他拿了伯雍的名片进去了。
不多时出来,和伯雍说:“请进去吧。”
伯雍随他进去,走入一个木板屏门里面,却是坐西五间正房,南北各有两间厢房,院子没有一把掌15大,被四面房屋欺得连太阳光也得不着。
馆役把伯雍让到南厢房里,里面也有几件木器,最重要的是一个铁柜,证明此处是报社的“财政部”
。
随墙放着一张木床,上面放着烟具。
早有一个极瘦的人,由床上站起来,向伯雍一拱手,做出笑脸来说:“伯雍先生请坐请坐,我常听我们总理提你先生,兄弟很是久仰的,头几天总理跟我们说,已然把你先生约来帮忙。
好极了!
活该我们的报纸应该发达!”
这时伯雍一边还礼,一边问那瘦人说:“阁下贵姓?”
那人说:“贱姓吕,草字子仙。”
伯雍说:“久仰久仰。”
于是二人就木床上对面坐下,彼此周旋几句。
吕子仙烟瘾未足,仍旧躺下吸烟。
吸了两口,问伯雍说:“伯雍兄于此怎么样?”
伯雍说:“倒是喜爱,还没尝试过。”
子仙说:“不吃甚好。
兄弟一生事业,便为这东西给耽误了。
假若我不吃烟,内阁总理也敢去做。”
伯雍说:“现在阔人,谁不吃烟?皆因吃烟才能做总理。
照我们不吃烟的,也无非给人家卖卖胳膊16。
自目下看起来,究竟是没出息的人,吃大烟才能表示有做阔事的资格。”
吕子仙见说,不禁大笑说:“伯雍你这样一个人,还会说笑话。
如此看来,我这烟倒得足吸一气。”
他又连吸了五六口,精神比从前大了些儿。
伯雍细看他时,虽然瘦得不成样儿,眼睛里却含着机警的神气。
歆仁既然用他当账房经理,想必是歆仁的心腹,可以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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