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老板娘搭拉着眼皮,装作没看见他,他也装作没看见她,摘下草帽来扇风。
“痕师傅,他们说你在山上编草席,这是真的吗?”
一个嘹亮的少年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使他一怔。
“是有这回事,”
他冷笑着回答,“还遇见一只华南虎呢!”
“那它不吃你吗?真可怕呀!”
少年天真地瞪大眼。
痕知道他在演戏,这村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有这种古怪的本性。
“华南虎从来不吃胆小的人,你还没有听说过吗?真是孤陋寡闻!”
“我的确有点孤陋寡闻。”
少年嬉皮笑脸地走掉了。
老板娘仍旧搭拉着眼皮在打瞌睡,痕盯着自己的两条瘦腿发呆。
村路弯弯曲曲,两旁的稻田黄灿灿的。
他费力地走着,分明感到自己正在走进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去,那袋子正在慢慢收口,里面的氧气还可用两小时,所以他要节省用。
“刚才来了一个收草席的人,看了你的草席,愿意出高一倍的价钱呢!”
妻子接过他背上的米高兴地说,“我没有立刻答应他,说要等你回来商量,我想这也是一种策略,你看怎样?哈,有了钱,我们首先雇个人来背米,你就用不着外出了,有时间就去山上游一游,该有多么好。”
“那人什么时候再来?”
痕擦着汗着急地问道。
“晚上。
你要洗个澡,收拾一下,显得我们是有身份的人。”
“我就这个样子,他想要就要,不要算了!”
痕嘴上很硬,心里不免有点怯。
“村里来了一个新家伙吗?”
“哈!
那老家伙,租了老良的房子开铁铺,前天,想赖房租,和老良两口子大吵一架,就亮出刀子来要杀人,真吓人。”
入夜时分收草席的来了。
买卖并不如妻子期望的那样好,讨价还价了很久,对方仍只同意出比现在外面的价格高一倍的价钱,不过这样痕也相当高兴了。
于是痕让他买去十床草席,都是那种古怪图案的,形状也不太像草席,有的竟中间缺了一块,很不适用。
中间缺了一块的这床他从未拿出来卖过,知道别人不会接受,而这一次,一时冲动就拿出来了。
那人不动声色地点了数,一一捆好,然后挑着出门了。
痕从窗口望去,看见他并不朝公路方向走,却走到对面山里去了,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奇怪。
山里面黑糊糊的,路都看不见,他打算怎么个走法?
“一共五百块,我没想到会有这些钱。
你以后可以少编一些了,他说了每月要来收的,我们还可以抬价。”
妻子高兴地扬着手中的钱说,说完赶紧将钱藏在枕头底下的一个布包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痕在窗口看了很久,想等那人从山里往回走,但那人始终没有回来。
他知道这条路只能通往山里,那么肯定他是到山里去了。
这是一座荒山,山上仅有这一条不成形的小路,就是白天里,也只有熟悉地形的人才去山上,夜间从来没人敢去,怕迷失在里面,也怕野兽。
痕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简直不可思议。
于是问妻子注意过这人的长相特征没有,妻子说没有,因为他长得太平常了,和那些收购草席的贩子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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