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卡佳的是当地一个像熊一样魁伟的老头,大伙都管他叫“福马老头”
。
旅途开始的时候,卡佳和福马老头还有机会交谈三言两语,那时她就打听出他姓柯尔尼延柯。
他是无数的柯尔尼延柯——这里草原上最早的乌克兰老住户——中的一个,而且也像所有的柯尔尼延柯一样,是高尔杰依-柯尔尼延柯的远亲。
后来他们就没有机会谈话了。
他们连夜赶路,一会儿走村道,一会儿走草原。
雪不过刚覆盖住田野,路并不难走。
在北边和南边的地平线上有时现出汽车的灯光,转眼又消失不见。
南北两面都是平路机平过的大路。
所以离得虽远,还是能听到汽车在行驶。
南面是在米列罗沃地区被击溃的德军部队在撤退,北面是巴兰尼柯夫卡——我军收复的第一个伏罗希洛夫格勒州的居民点——的敌军在撤退。
卡佳和福马老头是往东去,但是他们常常要变换方向,绕过草原上的村子和设防据点。
卡佳觉得路途十分漫长,不过他们还是越来越接近战区:大炮沉重的喘息变得更清晰,地平线上忽而这边忽而那边炮火的闪光也看得更清楚了。
黎明时开始落起干雪珠,它减弱了各种声响,而且什么都看不见了。
卡佳穿着难民穿的破旧的毡鞋,背着麻袋,浑身是雪。
周围的一切——这魁伟的福马老头(他戴的皮帽的帽耳朝上翻起,但是没有系上,所以朝两面张开)、这沙沙的脚步声、还有这在眼前不住闪动的雪珠,——都像是一幅幻景。
卡佳心里迷迷糊糊,处于半睡状态。
突然她感到脚底下踩到了硬土。
福马老头站住了。
卡佳把脸凑近了他,心里立刻难受起来:到这里他们应当分手了。
福马老头带着亲切关怀的神情望着她的脸,他的黝黑的手顺着他们刚走上的那条村道指过去。
卡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一望。
天快亮了。
老头把两只大手放在她肩上把她拉到面前,他的口髭和胡子弄得她的耳朵和面颊痒酥酥的,他爇烘烘地对她耳语说:“顶多不过二百俄丈①。
您懂吗?”
“再见啦。”
她轻轻说了一句作为回答——①一俄丈合二-一三公尺。
她沿着村道走了不多几步,就回过头来望望:福马老头仍旧站在大路上。
卡佳明白,老头一直要站在那里,等她从他的视野里消失才走。
果然,她走了五十米光景,还能辨出他的侧影,——身材魁伟的老头浑身披雪站在那里,像个圣诞老人。
等她第三次再回过头来,福马老头已经看不见了。
这是卡佳能够指望有自己人帮助的最后一个村子,再往前走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个小村坐落在一排坐西朝东的高高的工事后面,那些工事只是德国人在这里匆促筑起来的防线的一部分。
普罗庆柯曾对卡佳说过,最舒适的房子都被据守防御点的那些小分队的军官和参谋部占用了。
普罗庆柯警告过妻子,如果她到达时满村都是从卡梅什纳雅河的德军防线被赶过来的部队,她的情况就可能复杂起来。
这条小河注入顿涅茨河的支流杰尔库耳河,在靠近罗斯托夫州州界的地方从北往南流,几乎跟康杰米罗夫卡-米列罗沃铁路平行。
卡佳要去的村子就在卡梅什纳雅河畔,她应当在那里等待我军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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