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到我们中间寻找骑手-《问答录》

它来到我们中间寻找骑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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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的暑假,我带着一本《百年孤独》从上海返回中原老家。

它奇异的叙述方式一方面引起我强烈的兴趣,另一方面又使我昏昏欲睡。

在返乡的硬座车厢里,我再一次将它打开,再一次从开头读起。

马贡多村边的那条清澈的河流,河心的那些有如史前动物留下的巨蛋似的卵石,给人一种天地初开的清新之感。

用埃利蒂斯的话来说,仿佛有一只鸟,站在时间的零点,用它的红喙散发着它的香甜。

但马尔克斯的叙述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有如飓风将尘土吹成天上的云团:他很快就把吉卜赛人带进了村子,各种现代化设施迅疾布满了大街小巷,民族国家的神话与后殖民理论转眼间就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裸者与死者》的作者梅勒曾经感叹,他费了几十页的笔墨才让尼罗河拐了一个弯,而马尔克斯只用一段文字就可以写出一个家族的兴衰,并且让它的子嗣长上了尾巴。

这样一种写法,与《金瓶梅》、《红楼梦》所构筑的中国式的家族小说显然迥然不同。

在中国小说中,我们要经过多少回廊才能抵达潘金莲的卧室,要有多少儿女情长的铺垫才能看见林黛玉葬花的一幕。

当时我并不知道,一场文学上的“寻根革命”

因为这本书的启发正在酝酿,并在当年稍晚一些时候蔚成大观。

捧读着《百年孤独》,窗外是细雨霏霏的南方水乡,我再次感到了昏昏欲睡。

我被马尔克斯的速度拖垮了,被那些需要换上第二口气才能读完的长句子累倒了。

多天以后,当我读到韩少功的《爸爸爸》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它比《百年孤独》还要好看,那是因为韩少功的句子很短,速度很慢,掺杂了东方的智慧。

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时有些最激进的批评家甚至认为,《爸爸爸》可以与《百年孤独》比肩,如果稍矮了一头,那也只是因为《爸爸爸》是个中篇小说。

我还记得,芝加哥大学的李欧梵先生来华东师大演讲的时候,有些批评家就是这么提问的。

李欧梵先生的回答非常干脆,他说,不,它们还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百年孤独》是受《爸爸爸》的影响写出来的,那就可以说《爸爸爸》足以和《百年孤独》比肩。

这个回答非常吊诡,我记得台下一片叹息。

我的老家济源,常使我想起《百年孤独》开头时提到的场景。

在我家祖居的村边有一条名叫沁水的河流,“沁园春”

这个词牌名就来自于这条河流,河心的那些巨石当然也如同史前动物的蛋。

每年夏天涨水的时候,河面上就会有成群的牲畜和人的尸体。

那些牲畜被排空的浊浪抛起,仿佛又恢复了它的灵性,奔腾于波峰浪谷。

而那些死人也常常突然站起,仿佛正在水田里劳作。

这与“沁园春”

这个词牌所包含的意境自然南辕北辙。

我在中国的小说中并没有看到过关于此类情景的描述,也就是说,我从《百年孤独》中找到了类似的经验。

我还必须提到“济源”

这个地名。

济水,曾经是与黄河、长江、淮河并列的四条大河之一,史称“四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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