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坐床上慢悠悠地穿衣服,湿漉漉的头发往胸前一拢,头顶闪过一阵乒乓乱砸的动静。有白雪在,他不担心。
不消片刻,燕迟回来了。
“如何?”
他难得真心实意关心一句,却换来燕迟面色怪异的一瞥。
“又是那个姓路的臭道士……大白天的,他不在道观待着,跑来找你做什么?”
这下季怀真恍然大悟,明白燕迟那一眼的含义——“都是你惹得风流债。”
他展开双臂,赤裸裸地往燕迟面前一站,示意他来给自己穿衣服。未干的水顺着发梢流下去,在身上留下一片水渍。燕迟只看一眼便口干舌燥,老老实实伺候季怀真穿衣服,起先还有些别的旖旎念头,可季怀真一敛平日的张牙舞爪,就这样任他摆弄,燕迟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怜惜。
待拿起桌边玉珏,眼神就更加柔和。
季怀真见他盯着那玉出神,随意试探道:“你喜欢?不过这东西贵重,不能轻易送你,回头找个相似的做给你,还雕个燕子怎么样?”
燕迟摇头:“我不要,你留着,玉养人,是保你平安的。”
他想了想,又看着季怀真补充:“我第一次在上京见你时,你腰上就佩着这玉,我没见过这样的,心想怎么还缺了一角。没见过……所以记得久。”
起止是缺了一角的珏,就连陆拾遗那样标志又清风霁月的人,他也是头一次见。
季怀真敷衍一笑。
“动作快些,出去看看那姓路的要干什么。”
燕迟将季怀真外袍抖开,正要为他穿上,一张工笔小画飘落在地,他下意识捡起一看,只见上面画着的女人风鬟雾鬓,朱衣罗钗,正逗弄怀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季怀真见状,劈手夺过,重新贴身收着,未曾向燕迟解释什么。
能让他这般珍重的,自然是姐姐季晚侠与外甥阿全,可燕迟却不知,抬头间瞥见季怀真面上有些冷淡,又联想到上汶阳前打听到的一切,说陆大人早已婚配,只是妻子故去,又有一子早夭,这些年不曾有人近身。
然而听说是听说,眼见是眼见,见季怀真这样紧张,燕迟心中不免失魂落魄。
正胡思乱想间,季怀真突然回身,朝燕迟理所应当道:“你不陪我?还傻站着干什么。万一路小佳突然发疯把你家大人我给打了怎么办。”
他微微抬着下巴,倨傲地看过来,明显在等燕迟跟上。
如久行于冬日冰雪寒川中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