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台,手里拿着一根细长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孙问渠在做陶。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孙问渠。
沾着泥的修长手指,微微前倾的身体,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眼前这个半成品壶的专注神情。
方驰感觉自己到今天,到现在这一刻,才真的体会到了孙问渠的“认真”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之前给他讲题,拉二胡,虽然都跟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很大区别,但现在才知道,面前这个对着转台上的壶时的孙问渠,才能叫做真正的认真。
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他的世界里的那种认真。
让黄总凝固在他腿边的那种认真。
这一瞬间,方驰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距离。
也或者是某种差距。
但仔细想想,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我怕我不神经吓死你。
楼下传来奶奶说话的声音,方驰回过神来,退出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关上了。
做陶也没光着啊。
穿着裤子呢。
……是说没穿衣服,没说不穿裤子呢。
往自己房间那边走了两步才又想起来方辉还睡在屋里,于是他犹豫了一下,转身下了楼。
“水渠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奶奶问。
“……没睡,他干活儿呢,”方驰说,“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厨房自己找去,没有想吃的就自己弄,”奶奶说,“我这一堆事儿呢不管你了。”
“哦。”
方驰进了厨房。
厨房里菜不少,装了熟菜的盘子和碗都堆起来了,但都不是早餐能吃的,他转了两圈儿,给自己煮了碗面,蹲院子里跟小子分着吃。
看孙问渠那个浑然忘我的样子,别说去散步遛达了,没准儿中午都不了饭。
没想到这人做陶居然是这样的。
真是难以形容。
他再一次想起了孙问渠的那句话,我怕我不神经吓死你。
还真是有点儿吓着了。
一颗蛇蛋还有这样的状态。
吓死人了。
“哎!”
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声音。
方驰愣了愣,抬起头往上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孙问渠居然趴在窗台上,正探着脑袋看他。
“还光个膀子呢,冻不死你啊。”
方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