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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茉莉 (2 / 6)

梯扶手更是一尘不染。而另外四个单元的楼道,则脏得近乎垃圾楼的楼道了。那幢楼原本住着两个事业单位的人家,老住户或将房子卖了,或租出了,后搬入的人家都拒绝交每月一二十元的清扫费(从前每月十元,后来也不过每月二十元)。没专人清扫,也不是每个单元都有一位他那样的义务清扫工,自然就脏。脏得实在让人看不下眼去的时候,由街道干部强迫着,才一家出一个人来一次大扫除。也不是每家都肯出人,租房住的外地户尤其不肯出人,在那种时候每锁上门,全家大小遛弯儿去了,等大扫除过后再回家。反正都不是老户,即使住对门同时开门见着了也不说一句话,便根本都不在乎给对方留下怎样的印象。或许,还都想给对方留下这么一种印象——别惹我啊,我不是好惹的,我是草民我怕谁?几次大扫除后,出人的人家就很生不出人的人家的气,见着了不拿好眼色瞪对方。对方也还以冷眼,意思是——我家门槛以外的卫生关我什么事?下次我家还没人,你管得着吗?气死你!仿佛,要证明自己正是那种不管自己怎样,别人那都必须包容自己的人。结果便是,互相嫌恶。这使街道干部们很头疼、很无奈,因为有关方面经常检查社区卫生。怕受批评,后来干脆由街道出一笔钱,每两个月雇人打扫一次那幢楼的楼道。虽然如此,A君仍充当着义务清扫工,他难以忍受两个月才打扫一次的楼道的卫生状况。

某日我去他家,恰见他在拖楼道,也恰见一对青年男女自上层楼下来,都往楼梯上吐瓜子皮。

我说:“年轻人,怜悯一点儿老同志行不行?快七十岁的人了,拖一次楼道不容易……”

不待我的话说完,男青年顶了我一句:“有人逼他做了吗?”

我再说不出话来,一对年轻人冷面而过。

A君却责备我:“你多余说那么几句,他们是租房住的,房租又涨了,他们压力大,应该像特蕾莎修女说的,原谅他们。”

进了他家,各自坐下,他又说:“单元门一关,我就当我们这个单元的人家都属于一个大家庭。不管买下了房子的,租住的,主要家庭成员都是忙人、累人、有压力的人。就我是闲人,也没什么压力,搞搞楼道公共卫生这种事由我来做责无旁贷,全当健身了。”

我说:“你可以写份告知书贴楼道里,要求别人起码能尽量保持一下楼道卫生。”

他说:“不是没那么想过。转而一想,觉得不好。”

问:“为什么觉得不好?”

他说:“确实也没人逼我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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